奎许住的的房子是四人一间,使用简单的木床。跟奎许和库尔特叔父住在一起的是另一对父子,现在他们已经睡着了。
“奎许,有什么事么?”
“……我要怎么做才能变强啊。”
库尔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在那里翻来覆去的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奎许老脸一红,连忙掩饰:“不是,我那是在想其他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我不明白……我已经想了八年了。”
“我知道奎许你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但有些事情是天生的,就像你们年轻人爱玩的昆特牌。大家起始手牌就是十张,有的人就有金色传奇,有史诗领袖。或许你的手上只有一些基本卡,有几张铜卡。……命运发给你什么牌没有办法抱怨,一切皆有天意,但如果你打得好,谁输还不一定呢。”
库尔特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我小时候还经常问你爷爷,为什么我跟你爹每天一起锻炼,每天一起打闹,他却要比我强这么多。”
库尔特说完后,又哈哈笑了起来。
“真是可爱啊,奎许。其实没必要强求,鱼有鱼路,虾有虾路。”
“叔叔也觉得我没有机会变强了?……我想像雷奥一样耀眼地活着,但是……”
说着说着奎许声音越来越小,库尔特柔和地看着这个长得像侄女的侄子,想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向他传授一些人生的经验:“无论如何,这都是自然的意愿。也许你认为瘦弱是你的不幸,就像我认为残疾是我的不幸……事实上,你还有战斗以外其他方面的才能。你可以锻炼你的智慧,你还年轻,才十六岁,可以有很多机会。趁早发掘自己的爱好吧……比如我也是在不再打仗之后才发现自己可以是一名优秀的皮匠。”
库尔特伸手摸了摸奎许的头,像是摸着自己儿子的头:“战斗的确是一种荣耀,如果一定想要战斗,那就培养自己的智慧。即使雷奥当了族长,你辅佐你的族长取得了胜利,你也会得到应有的尊重。”
默默听完库尔特的话,奎许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说话,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库尔特看到说教起了效果,便翻身呼呼地睡去。
这就是大人的看法吗?
奎许不相信成熟能让他所谓接受任何东西,成熟只是让大人们更能自欺欺人。
开什么玩笑!
白天时雷奥邀请自己时感受到的那股屈辱涌上心头。奎许将身体蜷缩起来,紧咬牙关,因为愤怒、不甘而颤抖。
有人对你百般排挤,肆意开你的玩笑,还要霸占你的财物——甚至最后你落难了,还要假惺惺地伸出仁义之手……他的同伴却在赞扬他的宽厚,称赞他是一个善良的人。这样的事情你看得惯吗?!
奎许本想对叔父说出上面的话,终究却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受害者,永远不会真正觉得加害者的可恶。奎许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单纯的认为雷奥的本质就是坏人,他的同伴是分不清现实的蠢货。
而库尔特虽然关心,但他也有没有关注奎许的时候——真正引爆奎许内心忿恨的,是晚上烤制烟熏鹿时,悄无声息接近奎许,本来正在剔肉的伊达。
他的回忆逐渐回溯。
“奎许,我是伊达。”
猝不及防,奎许莫名其妙紧张了起来。
“唔?!……嗯,我、我知道你。”
伊达好看地笑了起来:“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奎许的手臂上肌肉不多,但扣子打开的马甲却露出了他祖传的腹肌。伊达盯着那里看,让奎许有些不好意思。
“你经常锻炼?”
“是的!虽然我是比较瘦小,但每天都会锻炼很久……即使力量不会再变强,但是熟能生巧,在技巧上我比较强。”
伊达呼呼的笑了起来,奎许也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但是找不到话题的两人很快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终于,伊达忍不住开口:“嘿,不知道为什么奎许你有点奇怪……但现在看见雷奥的大方善良之后,应该也明白他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家伙了吧。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如果你愿意多和我们聊聊,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伊达再次对奎许笑了笑,转身回到了“雷奥和他的朋友”中去。留下孤独的他一人听着那边传来的调笑。
奎许不笨,他很快就为自己不该有的误解感到羞耻——那是即使在现在回想起来,他也忍不住想要在被子里一边打滚一边大叫出来的羞耻。
雷奥、雷奥……
想起雷奥跟同伴开玩笑,用拳头擂向对方胸口的场景;想起他在打架时横冲直撞的英勇;想起他熟练的帮朋友家修缮房屋的情景;想起他遍体鳞伤披着魔兽符爪熊的皮回到村里,大家欢呼时的场景、伊达哭着跑过去的场景、雷奥伸手揽住她,又因为体力不支倒下的场景;
奎许就咬牙切齿。
雷奥确实是一个无比优秀的人,但为什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也许不是他太优秀,拥有“怪别人太优秀”这种卑劣想法的自己才是垃圾吧。族长之子的身份让奎许活了下来,却给奎许带来煎熬而不是荣耀。
难受、屈辱、怨恨、愤怒、嫉妒,即使是这么多的负面情绪也抵挡不住布尔凯索人该吃吃该睡睡的优良遗传,奎许的脑袋昏昏沉沉,在库尔特睡下不久也睡着了。
————————————同样咬牙切齿的某人————————————————
“哇!好烦啊,如果让我逮到雷奥我一定要把他剁成肉泥!”
说出这种话的奥德赛得到了蕾切尔怪异的注视。
“您看待问题的角度还真是刁钻,正常人都是表达对奎许的同情才对……不过您也说不上是正常人就对了。”
当然奎许的遭遇是有点可怜。
但在发表意见前,奥德赛决定跟蕾切尔科普一下。
“你知不知道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是什么日子?”
“东方的异端审判日嘛,别把我当成土包子了。”
好像这里是有这个节日……
“我说的是我老家的节日……唔,好像也是异端审判日,怎么这么巧……总之在我们老家,雷奥这种人是要被烧死的!!”
准备口胡一通的奥德赛因为这种巧合,不由得止住嘴思考起来两者的联系。可惜烧死雷奥完全是败犬奥德赛不甘的哀嚎,FFF团不烧真爱。其他人看来是男才女貌的一对,但奥德赛和奎许却完全厌恶他们……这就是所谓的败犬思维吧。
“说起来,他的负面情绪已经到达极值了吧……让我想起了我高考模拟考崩盘的那段时间啊……”
虽然奥德赛又说了奇怪的话,但蕾切尔见怪不怪。
“高烤摸你烤?……总之那晚他的内心确实被邪恶填满,我决定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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